初一吃糕;
初二吃粽子;
初三吃螺;
初四持艾草;
初五吃一天。
唱着这首不很和谐的童谣,又迎来了端午节。
端午是传统节日,在莆田就有这么一首不和谐的童谣,五月初一便拉开了端午节的序幕。从初一开始,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碌起来,准备端午节的用品,虽然不是很多,其中最让人眼馋的自然要属端午中的美食了。
一提端午节,最先想到的应该就是粽子了。粽子长得玲珑可爱,有咸味的和甜味的。我对于肉粽子不感兴趣,却对糯米粽情有独钟,尤其是里面大大的枣子,家里自己做的总是包的大大的。糯米的浓香夹杂着缕缕蛋草叶子的清香沁人心脾,咬一口,含在嘴里,越嚼越有滋味。逢过端午,奶奶动要包上n个粽子让我这只馋猫大饱口服。街上也有到处吆喝的,不过卖的粽子比家里的要小很多,却很贵,糯米粽里的枣子也不大,貌似插俩花生大的就了事了。有时嘴馋了,就道街边买一个解馋,却再也没有那种余香了。
除了香喷喷的粽子外,穿新衣也是一大美景。用五味草煮上一大锅热水沐浴,然后再换上新衣,显得格外清爽。虽然我穿的依旧是穿过n次的衣服,不过香味仍然无法抵挡。
我们这儿瞧不见赛龙舟,是端午节的一大遗憾。不过我们很快又找到了新的乐子举办砸蛋大赛。端午节的蛋不再是拿来吃的,而是拿来砸的,或两两相碰比谁的更硬,有或者拿来当子弹,瞄准射击。当砸蛋大赛落下帷幕时,只留下满地疮痍,一股腥臭,确实其乐无穷。
端午节那天,妈妈都会用根根细绳细致地编成筐,按以往的习俗,编8个层,奶奶煮好蛋后就拿出3个最光滑的。底层放一个,接着是桃子。每种都是3个,用了6层。第2层就是一个步老虎,是看护这些东西的。最后挂在门口,按照长辈说的,纪念屈原。取下来时,就把筐整理好,放在一个盒子里,与比她早出生的姐妹团聚。
而就在初五吃一天的享受中,端午节就顺利闭幕了。
离端午节还有两天了,富贵村的人们都在忙碌着。
这富贵村,虽然名为“富贵”,但其实是一片山坳坳里的穷乡僻壤,偶尔飞出一两个金凤凰,萧顺就是一个。去年刚刚医科大学毕业的他正在城里医院里履行着天职。家里有一老母,还有一个快要生娃的童养媳,她们并不知道萧顺的工作单位在哪里,因为这山村实在太闭塞了,惟一与外界的联系就是那一月才来一次的邮差。
往年,萧顺都会在端午节前一个月寄信回家,这样,婆媳们就会在端午节前收到他的信,为他将要回家作准备。可是今年有些反常,离端午节只有两天了,他的信还没到。婆媳俩倒没怎么担心,心想也许他忙,就忘了写信,反正过节一定会回来,按往年一样准备就是了。
端午节转眼就到了,村长按惯例用挨家挨户集来的钱买了一串火红的鞭炮,放得震天响。按他们那里的习俗,每户的男丁都要跪在离鞭炮4米的圈子里,然后祈福。可人们发现,萧顺没来,于是村长又派人去请。……然后,全村的男丁都知道了,萧顺没回来,然后,全村的女人都知道了,萧顺端午节没回家!
在这个没有什么新闻的穷山村里,女人们开始用她们独特的传播方式,生动地演绎着这个“号外”。真是团结力量大,现在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萧顺这个假冒的孝子,抛妻弃子,在城里一个人风流快活,还包养了一个小老婆。
萧家婆媳整日闭门不出,媳妇本来挺相信丈夫的,可听传言说得那么有板有眼,就挺着个大肚子,整日以泪洗面。她将信将疑,只有萧顺的妈始终坚信儿子不会如此,她始终以坚定的口吻劝慰媳妇:“顺子不会的,他不会的!”
一日,婆婆听到门外又有村妇在谈论自己的儿子,她不顾媳妇的劝阻,毅然拄着拐杖,一步步挪到门口,打开门,只说了一句话:“顺子不会的,不会的!”话音未落,萧顺站在了老母的面前!
原来,奋战在“非典”一线的萧顺刚刚结束任务,又在宾馆被隔离了一个多星期,才匆匆往家赶,所以耽搁了。
于是,女人们开始说:“萧顺真孝顺!”
媳妇开始说:“他是我丈夫。”
婆婆仍然说:“他不会做那种事!”
“长太息以掩涕兮,哀民生之多艰。”每每看到这个句子,心里总想起了屈原和他的端午。
若是过节,我的记忆总在老家中徘徊,当回到老家时,又是那么熟悉,老家感觉未怎么变化过,而城市中却常常焕然一新。新到令人不太熟悉,甚至无法适应。一切回到这里,都返璞归真了。
放下行李,打过招呼,我便发现空气中飘荡着一种特殊的味道——那是艾的味道!艾叶,好久不见了,我对艾叶并一陌生,曾经生过场大病,最张还是艾叶起了效果,我忽然发现各家门前都是挂着艾叶的,艾的香味飘荡在风中,伴随着艾叶被风吹断的声音,令人无比宁静,城市中端午节似平没人会挂艾叶到门口,不知是怕人偷拿去了,还是觉得房门紧闭的时候,放了艾叶也没用,只不过是个植物罢了,又招不得什么财。
回到了老家,自然是少不了吃的,更别说过节。过端午,吃得最多的肯定是粽子了,粽子与端午是无法分开的,就像屈原和他的《离骚》一样,犹如一体。粽子是婆婆亲手包的,虽不如买来的粽子美味,但吃着吃着,还是婆婆包的粽子,让我知晓了有种味道叫做家。那是种无法形容的味道,令浪子回头,令游者归家。令我为之动容。于是空气中除了股艾香外,还加一味粽香,一位母亲的思念。
暮色慢慢降临,是时候吃饭了。老家的布局很特殊,厨房和房子并一在一起,而是隔了个过道,而我则喜欢搬个凳子,坐在过道上,看来来往往的人们穿行于此,络绎不绝。大都是些不认识的人,但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幸福。是什么使得人人都有股笑容?是这端午的一顿饭吗?说实话,更喜欢待在自家吃饭,并不喜欢去饭店中吃,家里吃饭更显温馨,而每逢过节更是如此,虽产在家中吃饭是上佳的,但却要花上半个下午去准备,看着婆婆进进出出的身影,却有些余心不忍,家里人多更需摆上两、三桌菜肴来招待亲人,可毕竟一年也就几次。艾叶的香味依旧飘散风中,我依旧坐在过道上等着开饭。
若是开了饭,怎能少得了酒?酒是为饭菜而生的,但我却不觉得有多么可口,我更喜于喝茶,老家找不到白开水,全都是茶,这茶可比不得《红楼梦》里妙玉那般讲究,水须是冬日天上落下的雪水,也不是那苏轼所说的“自在佳茗如佳人”般的好茶,它是世俗的,是柴米油盐醋茶中的茶,但爷爷对茶也是很珍惜的,茶需配得自己的水,而茶水须有个配得上的人来品,而在城市中,有谁能定下心来细细品这佳茗,细细品着茶之香、茶之韵?这老家的茶水入口是浅浅淡淡的苦涩,直至漫过喉咙,方能化去百味陈杂。渐渐的,苦味淡了,香味浓了,便如人一般,直至年过不惑,方能解开半辈子的羁绊,抱怨少了,享受多了。
品味这茶,也该品出了些道理,品出了些许人生的开端。就像早些年看到的一幅对联:为名忙、为利忙、忙里偷闲,且喝一杯茶去;劳心苦、劳力苦、苦中作乐。再倒一杯酒来,酒使人沉醉,茶却使人清醒了。而我便忙里偷闲,品了一天的人生百味,看了一天的世态炎凉。
若是有一天,城中人也能如此般度过端午,那时端午便不只在口中,更在心中了,希望下次的端午,莫要只要吃出来的罢。刚好,回来时是第二天中午,而各大酒店中,依旧是桌桌爆满,今天请客,想必都是请些同事、上级吧!这饭局,大多都是弄不清的,而他们却陶醉其中,我还不能一味就厌恶这饭局,说不定将来某时,我也需请人吃饭,那时,只望能“出淤泥而不染了。”
吃出一个端午,吃出一种精神。风中,飘来一阵香味,是艾叶?是粽香?是茶?已是分不清了,但总是印在我心中了。